【K莫衍生/离月】重生之鬼族生存日记(十六)

以后每章开头都要说的话:

文中所有设定与电视剧无关。


十六、北域雪国

 

今年的天气有些怪,这才刚入秋没多久便冷了起来。虽然都不比寻常凡人那么畏寒,但宫里还是都添置了不少手炉和炭盆,只要不成日将门窗大敞着,倒也是暖暖和和的。而这几个月下来,离镜的忙碌也没有白费,知子莫若父,那些奏章出自谁手笔擎苍自然也瞧得出来。最先他还只是获准入朝议事,慢慢地便也开始主理王城周边一些琐碎事务,有了上回的经验,他更是格外低调谨慎,除相关人员之外,几乎未与朝中重臣有甚么联系,这才渐渐地让擎苍打消了些猜疑。现今,北荒边境难民的安置事宜已经提上日程,但新划归鬼界的鲛人部落却一路向南向东扩充领地粮草,也将原定安置难民的村镇占据,就最近一个月来,两方便发生大小械斗无数次,各有死伤,也各自上了奏折互相控诉。两件事都是大事,又偏偏搅合到了一起,自然哪个都偏袒不得,但要是都置之不理也不是办法。后来南弦月只记得某天擎苍叫离镜去下了大半天的棋,然后就将巡察北境的担子扔在了他头上。

 

事情到这里还都发展得符合逻辑,但自己到头来也被他拐上了马,这就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平日里他极少在外走动,因而面对着一脸好奇的侍卫宫娥们,他只得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随队军医来的;可离镜却非要拆他的台不可,他的澄清说了没两句,他就过来又动手又动脚,使得他的解释越描越黑。若被称作王妃吧,这种姑娘家适用的头衔实在不符合他男子汉的英姿和气度;但要真说什么关系也没有,他又确实是实实在在跟他成了亲的,因此这个名分还真成了大问题。前些天的时候,他还乐得跟他骑着马走在外头东瞅瞅西看看,后来被下人们盯得心里发毛,只觉得每个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人都是在说自己,便索性钻回了马车里头,眼不见为净。离镜身为皇子,自然不好整日待在马车里,毕竟王族的形象重要,而他也需要借由自己的双眼去观察民间的状况。不过后来,待他们一路北行,渐入荒寒之地时,他也有些扛不住了,这不,今日才刚傍晚,他便带着一身寒意掀帘进来,一面嘟囔着冷,一面凑着他靠坐下来。

 

南弦月正忙着给几个患了伤寒的侍卫写药方,听他挤在一旁说冷,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隔着皮制的手套,他都能感觉到他手掌冰凉,想着他最近是格外畏寒,便又多抽出一张纸来,在上头唰唰地写了几味滋补的药,眼也不抬地冲他递过去。后者接过,却又伸臂抱住了他,衣物和皮肤传来的凉气激得他一哆嗦,忙推开道:“光天化日的,别闹。”

 

被他这么一推,离镜却还是笑眯眯的,早摸透了他套路的样子。他合掌搓了又搓,又冲掌心里呵了几口热气,才重新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南弦月被他烦得没法,只好暂且搁下笔来,一手一边拎了他的腕子打算直接丢出去,但一眼看见他手上绑得严严实实的束腕,注意力又被转移开来。他瞅瞅他密不透风的袖口,又瞧瞧自己走路带风的衣袖,严肃认真地说道:“你这束腕,改日也给我做一对。”

 

“好好好。”离镜忙不迭地应,又趁机将整个人都倾过来,结结实实地把他缠住,一双禄山之爪更是蠢蠢欲动,伺机就要往他身上厚实的斗篷里钻。南弦月跟他好一阵斗智斗勇之后,他败下阵来,便可怜兮兮地道:“月儿,我真的好冷啊,在外头被风吹雨淋的,回来又被你冷面相待,我这心里头都快冻僵了。”

 

他说着,便很痛苦似的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故作擦泪的模样。南弦月在心里默默翻着白眼,身体却不听使唤,自动地将空着的左胳膊一伸,嘴上不情不愿地道:“给你抱。”

 

男人像只大型犬科动物似的立马抱了上去,然后左扭两下右蹭一阵,又抱着他很香甜地睡着了。而南弦月被他压得呼吸困难,手里的字也逐渐变得歪歪扭扭,眼看是写不成了。他不甘地放下笔,转头怒瞪身旁的罪魁祸首,心里却猛地跳了一下。

 

他这些时日确实不大对劲,按理说长年习武又有修为在身,怎么会如此畏寒,而且冻得哆嗦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再者,他好像也有些嗜睡了,清早他贴着他的耳朵才能喊他起来,面上的倦色也总是下不去。他琢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心想这鬼族的人也不是自己能揣度得明白的,最近他忙于政事,是累了些,出现这些症状尚属正常,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但思前想后,他还是伸手过去,想借机探一探他脉象,趴在他身上的男人却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拉住他滚到了卧榻之下。随即,一串箭矢穿透了马车的车厢上部,外面紧接着起了一阵混乱的响动。两人缩在卧榻下方,半晌见箭雨过去,离镜小声对他说了句“待在这别动”,自己便就地一滚,掀帘跃下了马车。

 

长枪在手,他与几个蒙面刺客交战数个回合后便闪身后撤,其余众人见状更一拥而上追赶过去,与车队渐渐拉开距离。他时进时退,心中估算着距离与时间,见大多刺客都围拢在了自己四周,便堪堪停下脚步,淡然四顾,而后又将右手一抬,那数十人便果真一齐攻了上来。他微合双眼,旋即又睁开,双目转为赤红,手中长枪亦泛出淡淡红光;只见他手腕一翻,枪柄拄地,一股强劲气浪便向四下震荡开来,使得那些刺客惊退几步,又踌躇着砍杀过来。这次他再没有手下留情,仿若燃烧着的长枪四下猛力一扫,一道红光瞬间如利刃般飞出,所到之处血肉四溅,更有甚者的手脚都被砍断。其余刺客均被这一杀招震飞开去,随后赶上的侍卫们见此情景,便上去挨个补了一刀结果了他们性命。离镜见状眉头一皱,喝道:“留下活口!”

 

但他话音落地,众侍卫四下察看时,却见一众刺客已经尽数断气,少有几个未曾死在他长枪之下的,见势不好也都自行了断了。他有些恼火,便拄着长枪走上前去,将其中一人的夜行衣撕开,身边的侍卫长见底下是一套破旧的粗布衣裳,便开口道:“一定是那群暴民所为!”

 

离镜皱皱眉,又将这人的面罩揭开,将他的头扳到一侧,隐约可见此人颊侧覆着一层淡蓝色鳞片,还有几块鳃状突起。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起身命令道:“把尸体处理干净,此事不准声张。”

 

 

收了长枪,他回身向车队的方向走去。远远地,他便看见了南弦月那一身颇显眼的雪白斗篷和素净衣裳,但凭着极佳的视力,他衣襟上几片血渍、胸口要害处一片破损却分外刺目地跃入他视线,让他心中猛地一紧,剩下这几步路也等不得了,手中捏了个诀便飞身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急道:“你受伤了?伤哪里了?”

 

他说着,便动手要把他打横抱起来;后者像是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又冲他摆摆手,解释道:“我没事。”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襟,又小声道:“血是溅上的——等下再同你好好解释。”

 

离镜这才看见他对面还或站或躺着好些个受伤的士兵,正等着他包扎伤口。见到他,那士兵诚惶诚恐地正要下拜,他抬抬手,制止了他。看他专心致志地忙着照料伤员,他自然也没法闲在那里,便也同其他几个军医一起照看了伤兵们,又吩咐随行的侍从分发了祛寒的汤药下去。好容易休整完毕,车队加快脚步向今晚的行营进发,而他一回到马车上,便扑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嘴唇颤抖着道:“月儿,你吓坏我了。”

 

南弦月心里一暖,嘴角忍不住笑:“你才是吓坏我了。”他离开他的肩头,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小布包,放在手心里打开给他看。离镜见是一些碎玉,不由奇怪地皱眉;南弦月却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讷讷道:“是那枚扳指,替我挡了一下。”

 

离镜这才想起,重返鬼界之前,那时还是纳兰容若的自己将带了多年的白玉扳指送给了他。从前没见他带在手上,他还以为怕是那日与离怨一战时就丢了;没曾想他却一直带着,还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救了他的性命。他望着那片片碎玉,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便低声道:“……你一直带着。”

 

“是。”见他没有发怒,南弦月松了口气,小心将布包重新裹好塞回袖中,“我带着有些大了,就一直挂在脖子上。”

 

离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晚些时候到了行营,天上也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离镜和南弦月去看过一众伤兵,又犒劳了守卫的哨兵后,便打算回房休息,行至一半,侍卫长却忽然上前来,恭敬地对二人行了个礼,又略微为难地看了看南弦月。

 

后者会意地正要回避,离镜却伸手把他一拦,说道:“他在和我在一样,不必顾忌。”

 

侍卫长应了声是,复又说道:“禀殿下,属下处理那群刺客的尸体时,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他说着,将两手摊开举过头顶给他看,南弦月瞅了一眼,只觉得他手中是个色泽通透的玉石类物件,但形状古怪,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可离镜见了,眼神却猛地一凛,但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伸手将那块石头接了过来。

 

南弦月猜到这块石头非同寻常,但他们之间还算有些默契,至少他不主动说的事他从来不会刻意询问。但他这副安静的样子看在离镜眼里,只当他是又要冷淡自己了,于是回房简单收拾后,他便坐在榻上,有些烦扰地用手指轻叩着几案。南弦月见了他这副样子,便好心地沏了杯热茶放在他手边,后者却抬起头来,忽然发问道:“月儿,你是否觉得我太过无情?”

 

南弦月怔了怔,好在脑子没被冻住,片刻便猜到了他发问的缘由。他想了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答道:“我虽然没生在帝王之家,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但也晓得这世上不是只有好坏两件事情。说无动于衷是假话,但想想要是我在你的位子上,多半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了。而且很巧的是,我还偏偏跟你相处了这么多时日,知道你算不上什么大慈大悲之人,但也绝非一个恶人。”

 

他自己觉得这番话说得不偏不倚坦然自若,但不知哪个词正触动了对方,他眼里一时间柔情万千,极动容地抓过了他的手,深情道:“我活了这么些年,月儿,只有你肯与我这般推心置腹,再不会有人比你更懂我了。”

 

南弦月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脸上发烧,便急急将手抽了回来,干笑着闪身钻进被窝,闷闷道:“睡觉了睡觉了,今天怎么这么困啊,哈欠——”

 

他双眼紧闭缩在里侧,半晌听见窸窸窣窣一阵响动,想是他也躺了下来,但却还刻意跟他隔了点距离,也没跟他抢被子盖。出于好心,他松开攥着被角的手指,把被子分给了他一些;但这么一动,他刚才那点强装出来的睡意也跟着烟消云散,不管之后他再怎么数羊数星星数离镜,都死活睡不着了。越是睡不着,他就越急着想睡着;越是着急,睡意就越不见踪影。他烦躁地来回翻了几次身,见他背对着自己安安静静的,不由十分嫉妒,便故意使坏,伸手猛戳他的背,他果然动了一动,翻过身来看向了他。

 

“睡不着?”他轻声问。

 

南弦月郁闷地点点头。

 

离镜笑一笑,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又道:“那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可能喜欢说故事是离镜跟容若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之一——谁叫这事正合了南弦月的喜好,从前行医之余,他最常做的就是到茶楼里听一段儿评书,说书人抑扬顿挫之余,神色手势还常常与故事情节一同转换,很是生动。但那时听评书,听的自然都是些江湖轶事或者神魔志怪之类,纯粹图个乐子,没人会把它当真;但离镜和容若讲给他的故事,主角却都是他们自己,他听着听着,脑子里便自动地上演起故事中的一幕幕场景,自己时而旁观,时而又置身其中,颇有些如梦似幻,听完了也一时不能抽离。这时离镜讲完了故事,看他仍眨着一双眼睛发呆,便伸手挽了他一绺发丝别到耳后,笑道:“所以,这次带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母亲的故乡,还有我出生的地方。”

 

南弦月回过神来,不由叹道:“从前我想着,这人的性子大多都和生长的环境差不离,但见了你,又听了你这个故事,才大约明白过来,这冰天雪地里头也不是只养得出冰山脸的。”

 

离镜忍俊不禁地刮了下他的鼻尖:“我好心哄你睡觉,你怎么却暗地里讽我?”

 

“我哪有。”南弦月争辩道,“我这是在变相夸赞你人好心热,总不能说你像这外头的大雪一样冷冷清清呼呼啸啸的,你才满意吧?”说话间,他无意瞥见他手上竟还带着束腕和手套,不由奇怪道:“你睡觉怎么也不脱干净的?”

 

此话一出他便忽觉大有歧义,急忙噤声;侧躺在他对面的男人却偏偏会意地笑出了声,害他脸上更红,怒瞪他道:“笑什么笑!”

 

离镜笑了一阵,也没再逗他,只伸手搂了他的肩头,与他凑近了一些,才说道:“这样若是夜里有什么急务,我也不至于衣衫不整地就要出门。”

 

南弦月总算有些困了,听他说得有理,便轻轻“唔”了一声,没再追究下去。大概是屋里的炭盆不够热,或者是这样更能充分利用被子的厚度以及面积,这晚他被他这么搂着,居然少有地不想挣脱了。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感觉他的手掌揽在自己背后,一下一下温柔地拍抚着,好像自己是某种皮毛柔软的小动物。但他又身不由己地觉得很舒服安心,理智虽然觉得不该贪图这蝇头小利,身体却无意识地向他越凑越近,最后几乎钻进了他怀里。朦胧中他隐约听他轻声说了句“睡吧”,脑中所有思绪便如蒙大赦一般,尽数停止运转,归于沉寂。

 

 

夜深了,感觉怀里的人渐渐睡熟,离镜小心翼翼地松开他,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从挂在一旁的外衣内口袋摸出了一只小小瓷瓶,倒了几粒丹药囫囵吞了下去。随即他又披了斗篷推门出去,外头的冷气袭来,激得他眉头一皱,掩口低低咳了几声。营地里站岗的士兵们原本已有些懈怠,还有几个围拢在火堆旁昏昏欲睡,见他出来精神一振,急忙要跪下行礼,都被他一一制止了。他轻轻地为蜷在墙角熟睡的几个卫兵盖好衣服,又示意众侍卫不必随行,只一人出了营地,在附近略微走了会儿。这时候不知为何,风雪似乎小了一些,阴沉晦暗的天幕之后,隐约可见远处蜿蜒的一道山峦,轮廓正像蛰伏的蛟龙一般。他站在那里远远望着,双拳松开,又重新握紧。

 

总有一天,这万里河山都会是我和你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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