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剧心理罪/邰方】春夏秋冬(9)

9.

 

“几点了……”

 

方木揉着眼离开自己枕了半宿的腿,腿的主人原本正靠着椅背仰头大睡,听见他说话,又半梦半醒地哼了一声,抬手看了看腕表。

 

“才五点多。”他活动了一下腰背,伸手把他肩上的外套拉了拉,“再睡会儿。”

 

方木打了个哈欠,摇摇头道:“一会该有人来接班了,我先去收拾东西。”

 

他说着,便睡眼惺忪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把昨天剩下的尾巴扫除干净,又将锅碗一一装回袋子里。邰伟半眯着眼看他,半晌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咧开一个笑。

 

说来也神,这电话一晚上还真没响过。

 

 

大壮踩着点儿一溜小跑冲进办公室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衣着整齐,显然恭候多时了。他赔着笑脸喊了声伟哥,又瞧瞧他身边那位裹得毛熊一样的生物,伸头仔细瞅了又瞅,才挠着头嘿嘿笑道:“方木也在啊。”

 

邰伟打着哈欠,面色不是太好,多半是起床气忽然上了头。他没好气地把一摞卷宗拍给他,便一手拎着两个庞大的袋子,一手搂着毛熊,俩人晃晃悠悠地出门去了;抱着卷宗的大壮一脸迷茫,不多会儿又回过神来,困惑地耸耸鼻子,自言自语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天还是黑的,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院子里的积雪目测都快淹到膝盖了。两个人溜着墙边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邰伟懒得系羽绒服的扣子,索性就伸胳膊把他搂过来,结结实实地裹在怀里头。方木拽着他的衣服,勉强地保持着平衡,结果还是避无可避地脚下打滑,唰地出溜进雪堆里。邰伟急忙去扶他,围巾帽子口罩包裹之下露出的那双圆眼睛却忽然精光一闪,紧接着一团雪球便迎面而来,结结实实地在他脸上炸开了花。

 

头顶恶魔之角的方木乐不可支,弯腰狂笑一阵之后,又利索地团了个雪球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攻。但这回,雪球才团了一半,一道白光便直奔向他的双手,稳稳地击碎了他仅剩的弹药;而在他对面,始作俑者正眯着眼看他,手里一上一下地掂着另一只体型庞大的雪球,不怀好意地说道:“木木啊,好像忘了提醒你,你男人我会的事儿不多,唯独手上的准头没说的。”

 

闻言方木拔腿就跑,无奈体能有限,目标又过于显眼,背上挨了重重一下,害他一个前扑脸朝下栽进了雪地里。男人的脸面很重要,男人的颜值也不能丢,愤愤不平的方木同学此刻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正是瞄着邰伟的脸丢出雪球的这一事实真相,手底下开足马力,一连储备了好些弹药,趁他走近时嗖嗖嗖全丢了出去。邰伟灵活闪避,但还是不免遭到暗算,一时间头发上胡子上衣服前襟上已经满是雪花,很是狼狈。方木瞅着他的模样也不像要生气,便得意地挑挑眉毛,挑衅道:“服不服?”

 

邰伟被他气笑了。他隔着围巾戳了戳对方的鼻头,说道:“这么着吧,哥让你一下,给你十秒钟跑,打不着你我就服。”

 

方木听了这话,也不等他报数,从雪堆里爬起来就往宿舍楼的方向跑。心里数完了十个数,他回头一瞧,却见雪地空空一片,哪里有邰伟的影子。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发呆,他便丧失了主动权,意识上刚刚反应过来大事不妙,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大头朝下扛上了肩。

 

方木起先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起来;但一看他扛着自己,身板也跟着直往一边仄歪,路走着走着就成了斜的,活像个醉酒的老汉,又忍不住笑得浑身直颤。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有数的,再加上这么一身棉衣棉袄,怕是现在扛着他的那位心里已经叫苦不迭,又碍着面子偏偏不能放他下来。他脑补着对方涨红着脸气得骂娘的样子,实在越想越好笑,人都被扛进了屋里扔在床上,也还是停不下来,泪花都冒出了眼角。

 

邰伟喘着粗气,急吼吼地去扒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扑上来的时候却又忽然停了停,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都记不清你多久没这么笑过了。”他说。

 

方木愣了愣,又笑道:“我也记不清这是谁的功劳了。”

 

邰伟也笑,然后慢慢俯下身来,温柔又热烈地吻住了他。

 

 

大年初一居然是在床上过的,事后但凡方木想起那混乱又颓废的一天,就忍不住想要扶额。两个人谁也不想出门,一整天做了就睡,睡了又醒,醒了就对着脸呼噜泡面,吃完了再一块挤在床上昏昏欲睡,实打实地给自己放了回假。初二清早雪总算停了,方木要回家陪陪养父养母,又想想自己那天晚上已经把男朋友这话撂下了,索性也就把邰伟一同拐了去。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紧接着又是一阵客套寒暄,期间老两口也和大多数父母亲一样,免不了问问家庭啊收入啊工作啊等等琐事,方木窝在沙发一角,看邰伟少有地正襟危坐字正腔圆,看似不动如山实则如临大敌的架势,只觉得忍笑都要忍出腹肌。问起两个人的相识,他扭头看了一眼方木,后者会意,忙坐直身子回答:“我们俩认识有三年半多了吧,开春就四年了。”

 

老两口很惊讶:“那怎么现在才带到家里来?年轻人嘛,谈朋友是正常的事情,不用瞒着家里。”

 

方木差点被半口没咽下去的水呛着:“那个,那个……谈,谈是最近的事儿。”

 

他说着只觉得脸上发烧,再斜眼瞄瞄邰伟,后者仍然坐得笔直,只是嘴角偏又带着一点点恶劣的笑,正和自己刚才的坏心眼一模一样。

 

应付完老人家查户口似的“审问”,两个人寻了个由头,以洗菜为名去厨房紧急避难。方木心有余悸,转头一看邰伟也是满头大汗,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背手关门的同时,又都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邰大队长,”方木戳戳他,“你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哪儿去啦?”

 

邰伟摇头叹息:“不成,不成,功夫不到家,碰见老丈人丈母娘就原形毕露了。”

 

方木笑了笑,反手却毫不留情地甩了他半袖子的水:“滚,谁是你老丈人丈母娘,喊公公婆婆还差不多。”

 

邰伟故作惊奇状:“咦,我还没求婚来着,木木你就这么着急要跟我领证啦?”

 

方木:“……”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晚些时候,老两口在饭桌上提了几句方木亲生父母的事情,又问了问他今年过年的安排。除了小时候,这几年他都是一个人去拜祭,又为了省钱,总是一个人坐上好几个小时的公交车往几十公里开外的陵园去,再回来都快半夜了。邰伟听了不免心疼,便拍拍他道:“没事,今年我陪你。”

 

方木心里一暖,鼻子也跟着有点酸起来。他连忙往嘴里塞了块鱼肉掩饰,又含含糊糊地说道:“你啊,你还是先祈祷到时候别有案子吧。”

 

他说话总是很有准头,一顿饭没吃完案子就来了。邰伟嘴里叼着啃了一半的烙饼,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忙忙抱着衣服下了楼,方木送他到了门口,眼看他一路飞奔消失在楼道里,才瞅见他手机还在鞋柜上摆着,便披了件衣服也跟着冲了下去。路上手机震了震,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但只响了两声就挂断了。这时方木已经跑到了楼下,他一面冲邰伟挥了挥手,一面无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屏幕。

 

刘念。

 

黑色的大切诺基在院子里利落地拐了个弯,稳稳地停在了他跟前。车里的人跟着降下窗户:“真是的,我都急糊涂了——你快上去吧,外头凉。”

 

方木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他。“刚才手机响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好像是电话。”

 

邰伟按亮屏幕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一变。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冲他摆了摆手,就猛地一打方向,大切调了个头直奔院门而去。

 

方木看着雪地上的车辙发呆,一阵风恰巧迎面吹过来,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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