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莫衍生/刘地×厉逍】香水(10)(完)





10.

 

屋里的暖气热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厉逍抱了毯子和靠枕,缩在沙发的一头发呆,另一头则蜷着个黑乎乎的物体,一对尖耳高高竖着,毛皮以极低的频率跟随呼吸起伏。它占去了沙发上相当大的一块地方,睡得熟了,有时还伸伸嘴蹬蹬腿,又被缩在另一头的人坚决地挪了回去。过了会儿,它稍微换了个姿势,放松地舒展开了躯体,露出了脖颈和前爪上厚厚的绷带。厉逍被它挤得只能缩到沙发的角落里窝着,窝了一会他又实在觉得别扭,便索性将它拖进沙发里侧,自己贴着蓬松的皮毛躺了下来。后者感觉到响动,嘴里哼哼了几声,将尾巴甩到了他身上。

 

打从看到那双眼睛起他就毫不怀疑这头狼就是刘地——伤成那样还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眼神,估计也只有他能同时在狼和人身上运用得如此灵活。他不敢去找宠物医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抱着的这只庞然大物是妖怪来的,又想不到其它办法,便硬拖着这只立起来快跟自己差不多高,重量估计也跟自己没差多少的黑狼,跌跌撞撞地进了屋里。拿剃刀剃了伤口周围的毛发,又消了毒之后,他从柜子里翻了医药箱来,笨拙地缝了伤口,又一一包扎。整个过程黑狼没再睁开过眼,只是会在他偶尔下手重了的时候呜咽两声表示抗议,劲儿一过又温顺地趴了回去。包扎完伤口之后,厉逍抱它去洗了个澡,小心翼翼地把身上其他地方的血污清理干净,又吹干狼毛之后,就将它安置在了沙发上,一人一狼各坐一头,一个睡觉,一个发呆。

 

刚才还抱着自己亲得天雷勾动地火的男人忽然变成了一匹狼,尽管他并不是头一天知道这件事情,但耳朵听的和眼睛看的毕竟还是有相当多不同,视觉带来的心理冲击,他也还要缓上一阵子才能接受。他瞅着黑狼身上格外显眼的绷带,又瞅瞅它睡熟的时候依然竖着的耳朵,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伤口,又团住一对狼耳在手心里揉了揉。刘地伤成这样,他要是敢说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那真是太没良心了;可要照顾一匹狼,还是一匹受伤的狼,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好。

 

“唉。”他冲着狼脸叹气,对方耸了耸鼻子,脑袋凑近他的颈窝,轻轻蹭了两下。

 

 

刘地不在的第一天,厉逍煎糊了N个鸡蛋,打破碗碟若干。

 

刘地不在的第二天,厉逍被头顶橱柜里的麦片撒了一身,洗澡的时候又在浴室里滑了一跤。

 

刘地不在的第三天,厉逍终于成功地煎熟了第一个鸡蛋,但他很不幸地又烫到了自己的手。

 

刘地不在的第四天,厉逍首度出门采购,并尝试制作人生第一块牛排,但最后以锅中着火锅把脱手牛排落地悲惨告终。

 

刘地不在的第五天,厉逍信心十足地拿吸尘器清理地毯,却不知为什么把自己睡袍的带子也一起吸了进去。

 

刘地不在的第六天……

 

刘地不在的第七天……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厉逍猛然发现,离了刘地,自己居然连一件像样的事儿都没办成过,鸡蛋好不容易勉强煎得合了格,手上烫出的泡却过了好几天才好,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怎么想怎么恼火。虽说自己算是个小少爷来的,可也从没到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怎么跟这家伙住了一阵子,享受了几天VIP待遇之后,手脚就全不灵光了?——一定是他脑子里残余的毒品惹的祸。他一边笃定地在心里狂点头,一边收回思绪,看向面前的汤锅,这才发现汤汁早就溢了一桌子,正滴滴答答地沿着灶台边上往下淌。他手忙脚乱地关了火,又把桌面和地板清理干净,再掀锅盖一看,里头的东西也就只剩下不到一半了。于是他只好垂头丧气地盛了碗汤,打算就着面包解决今天的午饭,可第一口汤下肚,他就被咸得欲哭无泪,整张脸上的肌肉全拧巴成了一团。老天爷一定是故意在整他,或是刘地那家伙使了什么法术,才会害他事事不顺来的——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恼,连胃口都没有了,便索性将整锅汤都倒了个干净,抱着胳膊盘腿往沙发上一坐,跟自己生起闷气来。

 

生气的过程中,他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躺在暖气片旁边睡得正香的黑狼,心里忽然涌上没来由的烦躁。自打他为了保护沙发的所有权,故而将它转移到暖气旁边睡觉以外,黑狼就再也没有醒来过。要不是皮毛时时还能看得见起伏,或是偶尔做了什么梦会哼哼两声以外,他根本找不到其他证明这家伙还活着的理由了,他每天放在它爪子旁边的肉和水,也从来没有被动过。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受了伤才会变回原形,伤好了就能变回人了;可这一个星期过来,他心里那点微小的不安却越放越大,已经快要压迫得他无法呼吸了。中间有几次,他在换药的时候故意逗它,揉揉耳朵摸摸脑袋戳戳鼻子什么的,而它最多只会呜呜叫上两声,或是伸舌头舔舔他手心什么的,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就好像……它会一直这么睡下去,甚至很可能,在他有生之年都不会醒来了一样。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扯过背后的靠垫抱在了怀里,隔了一会儿又突然仰头大喊了一声:“烦死啦——”

 

竖着的狼耳闻声,只是动了一动。

 

往后几天,厉逍索性白天黑夜都待在了沙发上,面朝着暖气片,每天的日常就是吃着面包牛奶,然后盯着睡觉的黑狼。他总觉得,那家伙一定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醒来过,然后又偷偷继续睡了,或者,哪一天他睡够了,是不是就会直接变回来了?如果他时刻盯着他的话,应该就不会错过他醒过来的时候了吧?

 

可能是蠢事干得太多了,以至于他在这么做的时候压根没去想过这很有可能是他活了这二十二年以来干过最蠢的事情——但这一定是他完完全全心甘情愿地去做的第一件蠢事。白天无所事事,他就想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认识这家伙的,两个人又是怎么变成今天这种古怪的关系的;晚上困得眼皮打架,他就哼以前写的歌,尽量把自己吵醒。如此折腾几天下来,他隐约感觉到身体有点撑不住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那种浑身像在被蚂蚁咬的疼痛和不适又找上了门,且比过去几天偶尔的几次发作都要厉害许多。疼痛的蔓延显然比他的认知能力要来得快一些,当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眼下的状况时,身体已经没有离开沙发再去找药的能力了。他闭着眼哆嗦着,努力把身体团成一团,后背挤着沙发靠垫,柔软的触感让他恍惚间竟一时以为是有人在抱着自己,便模模糊糊地唤了声刘地。

 

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男人常常这么从后抱着他,温暖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在他难受得忍不住掉泪的时候跟他讲一些蹩脚的笑话。他还总是讲到一半自己就先笑了起来,怀抱跟着微微震动,害得被抱住的他头晕眼花。他也曾无数次嘲笑过对方与年龄并不相符的讲笑话水平,并表示坚决不要再听见他把所有的笑话都硬生生变成冷笑话来讲了;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他突然非常、非常想听那个人再这么抱着他,再给他讲一个笑话。

 

他的鼻子有点发酸,但脸上并没有除了冷汗以外的其他液体。又过了会儿,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蹭了蹭他垂在沙发边上的手,然后掌心里便忽然多了样硬邦邦的东西。他勉强挤出来一丝意识,睁开半只眼睛看了看,见手里握着的正是一板止痛药,便二话不说掰了两片塞进嘴里。这两片不起眼的小药片儿对于这时候的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般的存在,虽然干吞下去苦得他鼻子都皱了起来,但身上总算是不那么疼了。借着药劲,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热乎乎的,一睁眼却瞧见一只硕大狼头几乎正贴着自己的鼻尖,不由吓得“嗷”了一嗓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比起他过激的反应,两只前爪搭在沙发边上瞧着他的始作俑者倒是相当淡定,甚至还歪头冲他卖了个萌,又凑过来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厉逍呆呆地瞅着那双金色的眼睛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眼下的状况,却莫名又有点心虚,只得抬手挠了挠头道:“你睡醒了啊,那个,想吃什么不?”

 

这话一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要知道,他目前的厨艺还仅仅停留在能煎熟鸡蛋的程度上,过去的几天里,也都是吃面包牛奶最多微波炉热个披萨将就的,现在抛出来这么一句话,简直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而黑狼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又舔了舔他的手,狼眼里一丝精光闪过,看得厉逍心里发毛,急忙抽回手道:“敢打我主意,小心我先把你炖了!”

 

黑狼不满地呜呜了两声,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厉逍气势汹汹地跟它对峙了一阵,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认命地抛下抱枕,跑去厨房翻腾冰箱。他几乎把里头的东西给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两块像石头一样的牛排,便一股脑儿丢进了微波炉化冻,又指着黑狼的鼻尖威胁道:“就一块啊——别跟我抢,谁叫你一直睡觉,浪费了那么多。”

 

但他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待到牛排化冻完毕,黑狼先是三口两口吞掉了自己那块,然后便坐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厉逍手里那块,他挪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看他举得高了就相当无赖地用两只前爪去扑他,害他差点被整个压到地下。厉逍气得要命,原本都准备仗着对方还不了嘴臭骂他一顿了,但想想自己跟一匹狼计较实在太没风度,又看在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份上,便一脸不爽地将仅剩的食物也贡献给了他。

 

于是,黑狼醒来的第一天,他就被迫饿肚子了。不过那时他并不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往后的许多天里,他都饱受对方欺压,生活凄惨无比,时刻都想窝墙角大唱小白菜。首先,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对饭桌的掌控力,偶尔叫个外卖想改善生活都得偷偷摸摸的,什么食物只要一落入它眼里,他就只能吃剩下的了;其次,他的卧室也再没有隐私可言,别说那个一扒就开的门把了,就算他进屋反锁了门,第二天早上也一准得被身边挤着的庞然大物给热醒。要光是占领他的床也就算了,可这家伙看他不为所动还真以为他好欺负,昨天试图钻他的被窝,今天就想抢他的枕头,睡得口水流他一脖子都是常见现象。彼时的厉逍,才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纠结——人家乖乖睡着一动不动的时候他瞎操心,生怕再也醒不过来;可等到它睡醒了开始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的时候,他又恨得牙痒痒,甚至几次举着板砖锅铲设下埋伏,想着还不如让它接着睡觉算了。

 

但他的每次作战行动都以失败告终——因为每到准备下黑手的时候他就会忽然想起,刘地还没回来。

 

虽然醒是醒了,但他仍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能变回人形,那张狼嘴里也显然吐不出人话来。他没敢承认,可越是与黑狼相处,他就越是想念刘地——尽管这两者实际上是同一人,但他还是很怀念被人宠着惯着偶尔调戏着的感觉,还有……三不五时突然袭击的亲亲抱抱。人就是这么贪心,什么好处尝得多了就上瘾,要戒简直比登天都难;而他很不巧的,在刚刚脱离生理戒断的苦海之时,又发现自己染上了一种更加难缠的心瘾。最让他烦躁的,是他对这些事情全都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因为受伤,还是真的妖力耗尽才会变回原形,不知道现在的他认不认识自己听不听得懂他说的话,更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他对于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即便从小时候看的故事书里寻找答案,也只知道妖修成人形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由人变妖倒是容易,可由妖再变回人就相当难了;也许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更久,久到他都化成粉了,眼前的这头黑狼,才会重新变回他熟悉的那个刘地。

 

“变不回来就变不回来吧。”某天晚上,他蹭着黑狼温暖的皮毛小声咕哝,“反正只要我活着,就一直养着你。”

 

 

但烦躁和失落仍然随着时间在成几何倍地叠加,这使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就像一只巨大的气球,时刻都在爆发的边缘。他没再被戒断反应折磨过,却反而更有些暴躁易怒起来,哪怕一点点小事不顺都能让他恼上一整天,又苦于没有发泄的出口,便只能干看着它们越积越多,像石头似的沉甸甸压在他胸口闷得他难受。在某天晚上,他再一次做糊了东西,然后把灶台上的锅碗瓢盆一股脑全扫到了地上之后,他攥着发抖的手,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种情况,跟裴清甩掉他的初期非常相似,那时候他就跟现在一样,成天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手脚只要停下不动就不断发抖,说话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却一点逻辑也没有。厉睿找来的医生说他有点焦虑,连着给他做了几次催眠,才慢慢让他调整过来;而现在,他焦虑得变本加厉,可身边别说医生了,就连个能听他胡乱讲话的人都没有。

 

他试着自己跟自己讲话,并没有什么效果;他又试着冲打瞌睡的黑狼讲话,结果对方只是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瞟了他一眼,就又打着哈欠陷入好眠。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对面的挂钟纠结,想想自己已经很多天没闹过毛病,又算算时间,感觉毒瘾差不多应该算是戒掉了,怎么也不会像上次那样闻到一点味道就引起那么大的反应,便抓了外套起身,从柜子里翻了点现金跑出了门。

 

 

挂钟敲过了十二点,厉逍还没回来。

 

黑狼站在窗台上往外瞧着,金色的眼睛扫过途经的路人,像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偶尔有人注意到这双亮得吓人的眼睛,但仅是驻足看上片刻便走了。黑狼站了很长时间,几乎眼也不眨——直到它瞧见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一个人影从车上摇摇晃晃地下来,方才从窗台跃下,抬爪按上门把打开了房门。

 

几乎摔进屋里的厉逍趴在门口,身上满是酒气,手里捏着的酒瓶倒在地上,液体把地毯染了一片。黑狼咬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儿拖了进来,又伸爪子关上了门,接着叼住酒瓶扔进了垃圾桶,这才又回身去扯厉逍的衣角,想把他拖上沙发,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便只好把他拖到了暖气边上,用自己平时睡的羊毛地毯给他垫着,又一溜小跑去卧室拖来被子盖住了他。做完了这一切,它在男孩身边转了几个圈,然后缩成一团趴了下来;可没过多久,一阵细细碎碎的哭声吵醒了它。它睁开眼,看见睡在对面的男孩正一抽一抽地哭着,泪水从他紧紧闭着的眼里流下来,又因为侧躺的缘故顺着鼻梁淌到脸边,最后全都蹭到了地毯上。他看起来难过极了,鼻子和眉头都皱着,嘴角也可怜兮兮地耷拉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黑狼轻轻叫了两声,看他没有醒来,便凑过去舔了舔他的脸,听见他带着鼻音模糊地呢喃:

 

“我好想你……”

 

 

转天早上,厉逍是被活活压醒的——不知道他身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不少重量,几乎把他肺里的空气都全部挤出去了;可他头晕脑胀,一点也不想醒来,便勉强地继续做着黑狼在自己身上跳大神的怪梦。可跳着跳着,狼却不知怎么的一下变成了人,裸着上身的刘地把手撑在他脸边,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嘴里锋利的狼牙。

 

厉逍被这个场景彻底吓清醒了,可睁开眼看到的状况却让他吓得又闭上了眼,半晌才偷偷地又睁开一条缝,紧张地瞄了一眼未着寸缕地趴在他身上的男人,还有凑在他脸边的后脑勺儿。与此同时,他飞快地想着,自己昨天是喝多了,但是也还没到断片的程度,至少他记得自己是一个人回来的,那这个人又是从哪来的呀?他又稍微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还在,重点部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应该没有吃亏才对——还有,他家那条占有欲爆棚的老狼呢,这家伙居然能干看着一个裸男占他一晚上便宜?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动了动身体,他身上的男人似乎被吵醒了,也跟着动了两下抬起头来。厉逍见状赶忙闭上双眼——这种情况下他本能地认为只要不打上照面,什么问题都好解决。可男人却并没有起身,或是干什么其他的事——他好像,就只是在盯着他看。厉逍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到对方灼灼的目光,这使他如坐针毡百般不安,可就在他纠结着是否要直面现实的时候,耳朵却忽然接收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东西,还学会装睡了。”

 

厉逍猛然睁开眼睛——刘地正俯在他身上,手肘撑在他身侧,勾着一边嘴角兴味盎然地看着他。他呆呆地盯着对方的脸瞅了一会儿,忽然抬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直接仰头吻上了他的嘴唇。他亲得相当用力,好像生怕面前的人不是真的一样;而男人回吻他的动作却很温柔,舌尖探进他口腔,轻轻扫过他上颚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酥麻,身体像过电似的微微抖了两下。唇舌交缠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都选择暂时放开彼此寻找呼吸,而厉逍收回了搂着他脖子的手,转而轻轻抵住他肩头,喘息着小声道:“你怎么、怎么……”

 

刘地贴着他的嘴唇低喃:“因为——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他很想我。”

 

厉逍不知道自己昨晚上说了醉话,还当他是窥探了自己的心思,脸上忍不住微微发烫,却嘴硬道:“我哪有。”

 

刘地笑笑,也没再调戏他,反而抚着他的脸正色道:“我也不喜欢看你为我掉眼泪。”

 

呜哇——

 

厉逍内心崩溃地抬手捂住脸,自己昨晚上到底都干了点什么啊?又是说醉话,又是哭的,还全被他看到了,这等奇耻大辱,简直在河里泡上十年二十年都洗不清。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都不喝酒了,一边透过手指的缝隙偷看刘地的脸,见他一副还有料要爆的样子,便急忙放开手,凑过去用嘴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亲热过之后,两个人一起去冲了澡才回到床上。厉逍觉得短短一天内自己居然哭了两次这个事实在有损他的尊严,便窝在枕头里打算当上一天鸵鸟;而刘地凑在他耳后嗅了一阵,却忽然说道:“香味没有了。”

 

厉逍闻言,从枕头里露出半只眼睛道:“什么香味?”

 

刘地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闻见的。”

 

“那个啊……”厉逍想了想答道,“哦,对了,那两天我刚跟人打了一架来着,打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倒了商店里的货架,七八瓶香水撒了我一身,洗也洗不掉,只好等着那味道自己散掉了。”

 

刘地哑然,半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揉了揉对方湿漉漉的头发,想了想还是叮嘱道:“记得剪头发,都成鸟窝了。”

 

厉逍不耐烦地扒开他的手:“那你先把自己的毛剃了再说。”

 

 

宿醉外加体力活动的结果,就是厉逍没多会儿就又沉沉睡过去了。这次他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屋里没有人,他便揉着眼睛起身,在房子里四下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了餐桌上摆好的食物,一只鼓鼓囊囊的钱包,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只写了寥寥几句话,大意是说他有急事要回立新市去,事情一办好就来找他——落款是一只眯着眼睛的狼,满脸邪笑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厉逍目瞪口呆地盯着字条看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种情况,是不是传说中的“吃了就跑”啊?

 

老子活了二十二年,人生第一次为爱献身居然就这么被白嫖了——他坐倒在椅子上仰天长啸,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抓过那只钱包打开,里头果然满满当当地塞了不少现金,还有几张金灿灿的信用卡。他一边感叹这过夜费给得可真多,一边又因为这种龌龊的思想唾弃自己;但在金钱和尊严的两难之下,他还是果断地选择了金钱,并坚定地把钱包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反正我掌管着他的小金库——他得意地想着,立新市也就那么大,他才不怕找不到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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