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狮零无差】星光璀璨
二刷捷德依然心疼死兔子的产物。
也是一直想写一个温柔的狮子和被人疼爱着的兔子这样的愿望的产物。
上接捷德结局，清水无差，主亲情向微暧昧，一发完。
星光璀璨
0.
赛罗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其实他很怕疼。
雷欧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其实他很心软。
1.
赛罗用一场大胜迎来了自己的六千三百岁——换算成人类年龄的十七岁。
当然还有一身的伤。
看着老对头灰飞烟灭，地球恢复和平，他告别了朋友们，就穿着究极铠甲离开了。
和令人一心同体的这些时日给了他对于“家”崭新的理解，也让疲惫的长途飞行变得不再枯燥而漫长。
因为他迫切地想见某个人，而那个人也一定在等他。
2.
雷欧确实显得并不意外。
赛罗总是这样，仗着一身外挂，进出他家从来不敲门，都是穿墙而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外出归来，既不去总部报到也不回家休息，却总是先来找他。
和赛文一样，他教导徒弟的方式总是严厉多过温柔，时间长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每次回来，他没头没尾地絮叨，他回以指教或是批评，拉着他就地练招也是常事，两个人原本都应该习惯了。
但是，也许是这天等离子火花塔的光线太过温暖，又或许是小鬼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太过惊心，他头一次没了脾气，在对方大摇大摆地躺进他的沙发，继而又暗戳戳地把一双长腿往茶几上搭的时候，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制止他。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数据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做得不错。”他说。
3.
赛罗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
他师父是座雷打不动的冰山，狮子嘴里吐出夸赞的次数比他老爹还要少一些，仅仅四个字就足够让他差点欢呼雀跃。他小心翼翼地用脚后跟点了点茶几的边缘，见对方真的不是在蓄力读条准备像以前一样随时可能出手把他揍飞，才放心大胆地伸开了腿，开始他例行的战果汇报工作。
“虽然过程麻烦了点但这回那家伙肯定是死透啦——”
“啊这种父子之间的对决还真有点残酷幸好我跟老爹一直都这么和睦诶嘿嘿嘿——”
“喔捷德那个小子还不错的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当然离我还差两万年呢——”
“小茧真是可爱下次去地球看她师父你要不要也一起——”
茶几上摆着一些看样子像是刚洗好的，不知是不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水果一类的东西，他有点饿，就抓了一个边吃边讲，果汁与口沫横飞，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然后他就把自己的伤口扯痛了。
他其实差点叫出了声的，但嘴里塞着吃的，又不想被师父看扁，只好又吞回肚子里。
男子汉怕什么痛！
他脑补了一番师父瞪着一双狮眼凶巴巴地教育他的场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4.
雷欧认真地听着他絮叨。
小鬼头长大了，讲话学会避重就轻，从来不细说战斗过程，当然也不会着重强调他受伤的经过。
但他不知道的是，托奥特之王的福，他们其实都看到了。
看到他奋战的样子，看到他受伤的样子，看到他倒下的样子。
他当然也不知道，他师父的掌心此时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因为那时他的拳头握得太紧，恨不得手指都刺穿掌心。
从那天直到今日，他都在思考，也在困惑——他既想适当表露一些关切，又不想给赛罗软弱的借口。
他思考了很久，也困惑了很久，直到身旁絮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肩头接着猛地一沉。
小鬼头靠在他肩上，转瞬已经睡得香甜。
5.
窗外，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已经由明转暗。
赛罗还在睡，孩子气地扒着他的肩膀，四肢蜷曲，鼾声如雷。
雷欧仍是先前端坐着的姿势，眼睛看着前方，好像在放空，又好像仍在思考。
过了片刻，他才缓慢地转动眼睛，将目光投向少年沉睡的脸。
他太累了。他想。
从前在K76的时候，他连睡觉都保持着战士的警觉，只有在疲惫得无以复加的时候，才会把呼噜打得震天一样响。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那时候，自己刚好也在他身旁。
等离子火花塔完全暗下去的时候，赛罗开始慢慢地往下出溜，鼾声低沉下去，转为急促的呼吸。雷欧后知后觉地去搂他的肩，才察觉他浑身上下都在发烫。
背着徒弟急匆匆飞向银十字的时候他想，他太瘦了，还是胖一点好。
6.
有他在他总是很安心。
虽然这个人冷冰冰凶巴巴，一言不合就挥拳揍他抬脚踹他。
虽然这个人不解风情不够体贴，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表扬他，也不会宠爱他。
但有他在，他总是睡得很好。
久违的安全感带给了他漫长的睡眠，让他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才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病了。他勉强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见了房顶上银十字的徽章，还有那些从他眼前闪过来闪过去的仪器。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也是怪了，他烧得脑袋浆糊一片，但却还记得清清楚楚，他本该在自己身边。
你去哪儿了呢，雷欧？
他张了张嘴，但发不出声音。
于是他着急起来，开始在狭小的胶囊中挣扎。
他想见他。
这时胶囊打开了，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他又动了动，从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睛。
“我在这。”
他听见他说。
7.
于是他放心大胆地又睡着了。
再睁开眼又是晚上，连他也搞不清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睡眠对于身体恢复的成效立竿见影，他的疲惫与伤痛一扫而光，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也终于松快起来。
他摸索了一下胶囊里的开关，调亮了病房里的灯光，却忽然看见什么，又飞快地把灯关上了。
雷欧还睡着，支着脑袋坐在胶囊边上，下巴一点一点。
那一瞬间赛罗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的——砰砰砰砰，如同擂鼓一样。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童年的奥，遇见他之后，从前那些浑浑噩噩的时日都被格式化了，所谓童年，所谓少年，不过年少轻狂犯了错，不过是和他在K76共度了那些时光，自己的过去除了血缘和命运上紧密牵绊的老爹，就全被师父填得满满当当。
他也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从前对于他的那些吐槽也好，对于其他家庭美满的同龄人的羡慕也罢，都在看到他守在身旁的样子时烟消云散了。
这么看来，他其实很容易满足——仅仅是这样，他就有了被关怀和宠爱着的幸福感。
8.
“醒了？”
重新昏暗下去的病房里，传来男人略微沙哑的询问。
赛罗浑身过电似的一抖，窘迫地“唔”了一声。
雷欧站起身，在手边的数据板上敲击一阵，松了口气，打开胶囊。
“没事了。”他像对待地球人那样，用手摸摸他的额头，“起来吧。”
赛罗没动，他仍然躺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一闪一闪。
“怎么了？”雷欧问他。
大病初愈的少年沉默了很久，用手摸了摸瘪瘪的肚皮。
“师父，我饿了。”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柔软，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诶？”
光之国的居民们并不需要食物——准确地说，并不需要食物作为维持生命的能量。但他在地球待得久了，胃被留美奈的手艺养得很刁，还产生了某种类似于生物钟的条件反射。他垂下眼睛默默等着挨骂，半晌不见动静，又抬头偷瞄师父的表情。病房里有些微光，刚刚好打在对方的侧脸上，是个平静，又略微纠结的弧度，不太像是要发怒的模样。
“……是真的。”他于是大着胆子小声补充，“总是呆在地球，习惯了……”
“……等着。”
男人撂下这两个字，走出病房。
9.
爱迪头一回在书店撞见雷欧。
他十分匆忙，用头大的表情在书架间穿梭。
书店的常客于是热情地过去帮忙：“你在找什么？”
狮子的爪子猛挠了挠头顶：“菜谱。”
爱迪：“？？？”
奥特之母头一回在菜场撞见雷欧。
他十分匆忙，用焦虑的表情在摊位间穿梭。
称职的主妇于是热情地过去帮忙：“你在找什么？”
狮子的爪子举起一本菜谱：“买菜。”
奥特之母：“？？？”
希卡利和梦比优斯头一回在超市撞见雷欧。
他十分匆忙，用抽搐的表情在货架间穿梭。
经常携手逛超市的小两口于是热情地过去帮忙：“你在找什么？”
狮子的爪子颤抖着指向笔记本：“锅、碗、瓢、盆……”
希卡利和梦比优斯：“？？？”
10.
于是当雷欧拎着保温饭盒出现在病房时，赛罗已经饿得两眼发花，很可能需要再接受一次光治疗了。
他师父看起来不太好，整个人弥漫着油烟的味道，面孔黑得像是刚去煤矿里和怪兽大战了一场。这让他不由得对饭盒里食物的来源产生怀疑和担忧，十分害怕里头装着的会是基耶龙星兽炖巴尔坦星人这样的黑暗料理。
但当盒盖打开，他从庞大的饭盒里取出满满当当的两荤两素外带一盒米饭半盒汤的时候，还是狠狠地震惊了一下，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雷欧见状，好心地抬手帮他合上下巴：“快吃。”
赛罗在风卷残云的同时思考着，他师父究竟是怎样带着饭盒飞往地球点选外卖又在饭菜完全没有凉掉的情况下赶回光之国的呢？又是哪一家外卖居然有这么好的味道，而他在地球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却从来没有发现呢？
他狼吞虎咽着，目光冷不丁瞟到他忽然多了很多伤口的双手，一口米饭呛在喉咙。
他明白过来了。
整只饭盒被吃得精光的时候他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叹息：“好吃。”
坐在他对面，浑身上下都紧绷着，显得十分不安的男人这才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笑了一下。
赛罗看见了，忽然想逗逗他：“唉，也不知道哪家餐厅的主厨手艺这么好，真该让老爹去进修一下。”
“……你少管。”
11.
岁月静好，引人发胖。
留院观察的日子里，赛罗仍然每天享受病号饭投喂，在吹捧“主厨”的手艺之余，和雷欧对食物的来源心照不宣。但他总是闲不住的，既然不能离开医院，那么也总要找点事做才好。
正巧，不久前希卡利刚以一个合算的价钱和地球人的音乐库达成了共享协议，最近又升级了银十字VIP病房的配置，加装了立体声环绕式全景音响；而老友戴拿听闻赛罗光荣挂彩，在旅行途经光之国时，送上了一把吉他当作慰问。
警备队的各位都是战士出身，行星观测员中途转了行，唯一的一个人民教师日日与书本为伴，都不擅音律乐器，除了唯一的一位——他师父。
于是某日赛罗星星眼拉着他的胳膊问：“师父，你可不可以弹吉他给我听？”
雷欧想了想，摇摇头：“太久了，都忘了。”
小鬼头脑子转得很快，立刻两手把吉他捧过额前：“那你教我，好不好？”
12.
雷欧想，自己还需要修炼一下“拒绝”的能力。
赛罗学得很快，几天时间和弦已经融会贯通，相信不久后就可以抱着吉他到处唱歌勾搭小姑娘了。
但很不巧，他才刚出院，又有任务找上门来。
临走的时候他说：“等我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13.
天文台发了预报，说那天晚上有狮子座流星雨。
L77已经没有了，也只有来自于相同星座的流星雨会让他偶尔想起故乡。
弟弟在巡逻，队长在开会，徒弟任务未归，他独自一人爬上楼顶，喝了点酒，躺着等待。
眼角忽然掠过一道光，他还以为流星雨提前来临，却忽然听见声音。
少年略微生涩的演唱，偶尔记错的歌词，吉他的伴和。
熟悉的，《星空叙事曲》。
少年的脸随即得意洋洋地出现在他头顶：“惊不惊喜？”
他伸手在对方额前轻弹一记：“小鬼。”
赛罗抱着吉他，在他身边躺下来。
“这首歌太寂寞啦。”他抱怨道，“这么美好的情景，应该要唱开心一点的歌才对。”
雷欧轻轻“嗯”了一声，眉眼柔和，一动不动。
赛罗翻了个身，用手支着脑袋看他。
“师父也离开家很多年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带着生怕触痛他的表情，“你现在还会想家吗？”
雷欧转头看着他。
狮子的双眼微眯，目光顺着他的面孔缓缓向下，最后落在了少年的腰间。
“啧。”他伸出手，在那块明显富余了不少的筋肉处捏了捏，摇头道，“胖了。”
赛罗早歪了脑筋，正被他看得满脸通红，冷不丁听见一句“胖了”，脑子几乎当机：“……诶诶诶？”
此时，他的师父已经站起了身：“疏于锻炼，会使人发胖。站起来，该训练了。”
“什……不是看流星雨吗什么训练哇啊啊啊啊啊————”
拳掌相碰，吉他被气浪震得滚了几滚，悲惨地蜂鸣着停在了角落里。一切仿佛又都回到荒无人烟的K76，唯有天空群辉交映，一片星光璀璨。
END
